明朝朱升"广积粮、高筑墙、缓称王"建言于朱元璋之语,搬来形容今日之川普国策,可算一种"另类注释",它仍不失为一大谋略。美国霸权构筑于二战之后,其背景是大英帝国和欧洲的衰落,德日两个争霸者的崩解,美国填补空缺,不称霸都难。撇下五十年冷战不去说它,苏联衰落之后的世界,出现两个争霸者,或挑战者,伊斯兰和中国,美国国力不支,战线太长,内部消耗殆尽,其中福利和移民两大弊端沉疴已深,积重难返,以致美国也要玩一下"韬光养晦"了。华盛顿觉得欧陆老大哥只管花钱在本国搞平均主义,却把防务都扔给"世界领袖",保护北约其实就是一个冤大头事情,不想管它了。这么一吵,叫二战后建制起来的对抗苏俄和共产主义阵营的"大西洋精神"濒临崩溃,这便涉及了欧美整个民主制度、富裕社会、市场经济等得天独厚的"西方先进"体系和观念的瓦解。国际格局面临颠覆性巨变,这个很迫近的形势,只是浮面性的预兆,而资本主义以贸易喂养的"全球化"结构极为脆弱,无缘长久繁荣,无论先前的"亚洲四小龙"、中印,还是"金砖四国",都是浅层暴富,"欧洲工业革命"成绝响,无法复制,由此是否也预示了由"经济发达"而孵化民主制度,亦将不可复制?
美国意识形态左右大战,左倾福利、平均、平权等论述,失去物质基础而沦为空谈,只能迷惑东西两岸大城市青年;右翼则失去道德高度,趋向功利,没有什么现代论述可以支撑,反而广受中西部信教民众的接纳。左倾激进(如变性人等)不期然与伊斯兰合流,触及基督教的伦理底线,形成名副其实的"文明之争",又勾引基督教内藏的"白人至上"的价值冲动,宗教对抗也会漫溢至普世价值层面,迫使左右双方皆趋向各自的极端。右翼一端生出茶党,只抗高税和大政府,却又引出一个怪杰斯蒂芬•班农,坊间称他"白人至上主义者",竟"见人所未见,言人所未言",他说"儒家重商主义的权威模式已经赢了,犹太-基督教的西方,自由民主、自由市场已经输了",必须捍卫资本主义的纯洁和原则,不能任"资本主义中国",以其人口优势加劳动力的廉价优势,配之国家计划的指令性资本主义,对欧美的资本主义大占便宜。至少他的描述不错:东方另类资本主义打败西方正宗资本主义,是一个超经济的怪异现象,前所未有,而西方金融业和华盛顿建制派,与这个"东方不败"的媾和及腐败,终于引起眼下的国际性的民粹大潮,终结了二战以来的全部现成体制和论说,人类只剩下不确定的未来。
《燃情岁月》(Legends of the fall)这部电影,可以当作一次大战对美国心灵戕伤、宣扬孤立主义的片子来看,上校的无政府理念也许就是美国孤立主义的底子,摒弃欧洲及其正统文化,也可视为新大陆民间的无政府主义底子,所以孤立主义与独立大概是一体两面的事情。美国清教徒传统的沉沦消解,大约跟美国逐渐提升世界霸权欲念相辅相成,美国卷入欧洲霸主们的一次大战,是其步入国际的开端,当时她比英法德的帝王们要开明得多,然而美国的现实主义传统极为强大,不可能无视世界资源和势力范围,尤其后来的市场,所以难逃日后的越战戕伤。理查.霍夫士達特的《美國的反智傳統》指出:"美國本就是由對歐洲的壓迫不滿的人所建立,他們醉心於美洲的不是在此萌芽的社會,而是自然與野蠻。"但暗示Christine的人性在欧陆大战中被血腥迷蒙,其中暗伏的兽行再难压制下去,就非常自然主义,杀戮使他返祖(返回动物),以至无法接受Susan的爱情和婚姻,从总体上也许就是西欧文明的一种悲剧诠释。